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​斩神决沉默-专属微变-三职业-六大陆-红颜之体-六指琴魔-神兵祭炼

斩神决沉默-专属微变-三职业-六大陆-红颜之体-六指琴魔-神兵祭炼

陆青崖背着七把神兵踏进哭魂岭时,山雨正把夜色熬成一锅黏稠的浓汤。湿冷的空气裹挟着腐烂枝叶与某种难以言喻的腥甜气息,沉甸甸地堵在肺里。每吸一口气,都像咽下一口冰冷的淤泥。头顶的墨色树冠层层叠叠,遮天蔽月,只偶尔漏下几缕惨淡的、被雨水浸透的微光,勉强照亮脚下泥泞不堪、盘根错节的小径。四周静得可怕,连本该聒噪的夏虫都噤若寒蝉,只有雨水敲打腐叶的单调声响,嗒、嗒、嗒……敲得人心头发慌。这片被诅咒的山岭,仿佛一个巨大的、沉默的胃袋,正缓缓蠕动,将他这个不自量力的闯入者,一点点消化。

七把剑,沉甸甸地压在他的背上,那是他半生心血,是江湖上人人垂涎的神兵利器——寒霜、龙吟、破岳、流火……每一柄的名字都曾响彻一方。如今,它们只是冰冷的筹码。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怀中,那里贴身藏着一幅小小的卷轴,画中女子温婉清丽,眉目含情,正是他的妻子素娥。然而此刻,他袖口滑落处,露出一小截缠绕的布条,暗红色的血渍早已凝固发黑,像一块丑陋的烙印。为了素娥那无药可解的“离魂症”,他倾尽所有,访遍名医,踏过无数禁地,最终,只在这哭魂岭深处,一个游方术士浑浊的眼珠里,看到了一丝渺茫的希望。术士枯槁的手指沾着腥臭的兽血,在破旧的羊皮上画下一个扭曲的印记:“此地向西,入骨林,寻‘六指’。以神兵为引,或可得一法。然,其价…非人可付。”

骨林,名副其实。踏入这片区域,脚下踩踏的已不再是泥土,而是一层厚厚的、不知沉积了多少岁月的惨白骨殖。人骨、兽骨,大的、小的,断裂的、完整的,在幽微的光线下泛着冰冷的磷光。空气里的腥甜味愈发浓重刺鼻,几乎令人作呕。巨大的、扭曲的怪树虬结盘绕,树皮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紫色,枝桠如同无数伸向天空的枯骨手臂。没有树叶,只有一些类似筋络的暗红藤蔓缠绕其上,微微搏动,仿佛活物。这里死寂得连雨声都消失了,只有自己的心跳和踩碎骨头的咔嚓声,在死寂中格外刺耳,一下下敲打着濒临崩溃的神经。

密林深处,突兀地出现一片空地。空地中央,矗立着一座由巨大、粗糙的黑色岩石垒砌而成的古老祭坛。祭坛表面布满深褐色的、早已干涸凝固的血垢,层层叠叠,散发出令人窒息的铁锈与腐败混合的气息。坛顶中央,静静放置着一张古琴。琴身不知是何木质,黝黑如墨,却隐隐流动着暗红的光泽,仿佛凝固的血脉在其中沉睡。琴弦空悬着,只有五根,色泽惨白,在幽暗中散发不祥的微光。琴身一侧,刻着几个扭曲如蛇虫爬行的古篆:“情丝为弦,哀魄为音,红颜不朽。”

祭坛之下,无声无息地多了一个身影。

那人身披一件宽大的、边缘早已破烂不堪的暗紫色斗篷,兜帽压得极低,完全遮住了面容,只露出一个线条异常尖削、毫无血色的下巴。他身形佝偻,仿佛背负着无形的重山,静静地立在祭坛的阴影里,像一尊从幽冥地府爬出的石像。当陆青崖的目光落在他垂在身侧的左手上时,一股寒意瞬间从尾椎骨窜上头顶——那只手枯瘦如鹰爪,赫然生着六根指骨!第六根细小扭曲,颜色惨白,如同多长出来的一截细小枯枝,透着非人的邪异。

“神兵…七柄…尚可。”一个声音响起,干涩、嘶哑,如同钝刀在朽木上反复刮擦,每一个音节都摩擦着陆青崖的耳膜,带着一种非人的冰冷质感,直接钻进脑海深处,“所求何物?”

陆青崖强行压下翻腾的胃液和几乎要脱口而出的恐惧嘶吼,解下背上的包袱,七柄光华各异的绝世神兵哐啷一声落在冰冷的祭坛石面上,发出沉闷的撞击声。他单膝跪地,声音因极度的紧张和渴望而颤抖:“求…求救我妻子素娥!离魂之症,药石罔效!无论何价!”

斗篷下传来一声极其轻微、如同夜枭扑翼般的低笑。“情之一字,蚀骨焚心,甚好。”那六指琴魔缓缓抬起枯爪般的手,指向祭坛上那张空悬着五根惨白琴弦的古琴,“汝妻之魂,如风中残烛。欲续其命,需以‘情丝’为弦,‘哀魄’为音。每月望日,子时,献一及笄少女于此。剥其皮,取其筋,以心头热血浸润…续于此琴弦之上。七七四十九月…汝妻…或可无恙。”

剥皮…取筋…心头热血…续弦……

每一个词都像烧红的烙铁,狠狠烫在陆青崖的灵魂上。他眼前阵阵发黑,胃里翻江倒海。为了素娥,他早已双手沾满鲜血,江湖仇杀,夺宝争锋,他从不手软。但如此残忍、如此亵渎生命、如此直抵地狱深渊的邪法…这代价,沉重得让他几乎窒息。他猛地抬头,看向祭坛上那张空悬着五根惨白琴弦的古琴,那诡异的“情丝为弦,哀魄为音”的刻痕仿佛活了过来,扭曲着,嘲笑着他的挣扎。

斗篷下的身影似乎洞悉了他灵魂的震颤。那非人的嘶哑声音再次响起,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诱惑与冰冷:“情之所钟,天地可逆。区区凡俗性命,何足挂齿?汝妻之笑靥,岂不胜过万千蝼蚁哀嚎?”那声音如同无数冰冷的毒蛇,丝丝缕缕钻进他的骨髓,“此乃唯一生路。签契,或…转身离去,待汝妻魂飞魄散,永堕虚无。”

陆青崖的指甲深深抠进掌心,刺破皮肉,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祭坛冰冷的石面上,迅速被那暗褐色的血垢吸收,不留一丝痕迹。素娥苍白却温柔的脸庞在他眼前晃动,她病榻上气若游丝的痛苦呻吟在他耳边回响。那微弱的呼吸,那眼中最后的光…是他沉沦苦海时唯一的浮木。

“……我…签。”两个字,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,也抽走了他灵魂中最后一点属于“人”的温度。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。

六指琴魔的斗篷无风自动,一股阴寒的气息弥漫开来。他枯瘦的第六指在虚空中轻轻一划,一道暗红色的、仿佛由凝固血液组成的诡异符文凭空浮现,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和不祥气息。那符文如同活物般扭动着,缓缓飘向陆青崖。

“以血为引,契成无悔。”冰冷的声音宣告着最终的判决。

陆青崖闭上眼,颤抖着伸出手指,狠狠咬破指尖。一滴滚烫的、属于他自身的血珠渗出,带着他全部的爱恋、挣扎与沉沦,滴向那暗红色的符文。

血珠触及符文的刹那,红光骤然炽盛,将整个祭坛映得一片血红!凄厉尖锐、非男非女的惨嚎声仿佛从地狱深处传来,又像是无数冤魂在他脑中同时尖啸!红光裹挟着刺骨的冰寒猛地钻入他体内,五脏六腑如同瞬间被冻结、撕裂!他眼前一黑,身体剧烈地痉挛着,向后栽倒,彻底失去了知觉。意识沉入黑暗前的最后一瞬,他仿佛看到祭坛上那张空悬的古琴,那五根惨白的琴弦,在血光中微微震颤,发出无声的、贪婪的嗡鸣。


陆青崖在自家冰冷的地面上醒来,浑身被冷汗浸透,骨头缝里都透着刺入骨髓的寒意。祭坛、骨林、六指、血契…那噩梦般的场景清晰得如同烙印,烧灼着他的每一寸神经。但怀中那卷小小的画轴提醒着他,那不是梦。他挣扎着爬起,跌跌撞撞扑向素娥的床榻。

奇迹发生了。

仅仅过去一夜,素娥脸上那层挥之不去的死灰竟褪去了大半!虽然依旧苍白,却不再是那种令人绝望的蜡黄。她紧闭的眼睫微微颤动,呼吸变得悠长而平稳,不再是之前那种断断续续、随时会断绝的细弱游丝。陆青崖颤抖着握住妻子微凉的手,感受到那微弱却真实存在的脉搏跳动,巨大的狂喜如同决堤的洪水,瞬间冲垮了心头的恐惧和负罪。他跪在床边,将脸深深埋进素娥的手心,滚烫的泪水无声地淌下。值了!只要能换回素娥,就算永堕无间地狱,他也认了!

然而,狂喜的潮水退去后,狰狞的礁石露出了水面。

第一个望日,子时。陆青崖如同幽灵般潜行在城郊荒僻的村落。他选了一个父母双亡、独居的孤女。当他用浸透迷药的布巾捂住少女口鼻时,少女眼中瞬间爆发的惊恐和绝望,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心上。他不敢看那双眼睛,只是机械地执行着那如同地狱指令般的步骤:剥皮,取筋,刺穿心脏接取滚烫的心血…每一个动作都伴随着少女无声的痉挛和他自己灵魂深处无声的碎裂。当他用那少女的筋腱和心头血,在祭坛古琴上续上第六根琴弦时,那根新的琴弦在幽暗中泛着湿润的、令人作呕的猩红光泽,仿佛一条吸饱了血的蚂蟥。古琴发出一声极其轻微、却又无比清晰的满足叹息,如同深渊巨兽饱食后的嗳气。陆青崖瘫软在祭坛下,呕吐到胆汁都呕了出来,冰冷的祭坛石面贴着他滚烫的额头,也无法驱散那深入骨髓的恶寒。他抬头望向祭坛中央那团紫影,兜帽下的阴影似乎更深了,那第六根惨白的指骨,在幽暗中似乎…微微动了一下?

素娥的身体以惊人的速度恢复着。不到一月,她已能下床走动,苍白的脸颊甚至透出些许健康的红晕。她抚摸着庭院里新开的花,笑容温婉依旧,如同陆青崖记忆中最美好的模样。陆青崖小心翼翼地守着她,贪婪地汲取着这失而复得的温暖,试图用妻子的笑容来掩盖自己手上那永远洗刷不掉的浓重血腥。他近乎偏执地守护着这个用无数少女生命堆砌起来的“奇迹”。

可怖的变化悄然滋生。

一次晚膳,素娥不慎被鱼刺划破了指尖。殷红的血珠沁出,陆青崖慌忙去找伤药。等他回来时,却看到素娥正怔怔地望着自己指尖的伤口,眼神里没有疼痛,只有一种奇异的、近乎迷醉的光芒。她竟将受伤的手指轻轻含入口中,细细地吮吸着那一点腥甜。看到陆青崖进来,她才如梦初醒般放下手,脸上掠过一丝慌乱和羞赧,低头掩饰道:“…有点疼。”

陆青崖的心猛地一沉,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攫住了他。他强笑着递上药粉,心中却警铃大作。

噩梦在深夜降临。

陆青崖被一阵极其细微、如同春蚕啃食桑叶般的“沙沙”声惊醒。声音来自素娥的卧房。他屏住呼吸,悄无声息地靠近门缝。昏黄的烛光下,他看到素娥背对着门坐在铜镜前。镜中映出的景象,让陆青崖浑身的血液瞬间冻结!

素娥正用指甲,一点一点,小心翼翼地沿着自己脸颊的边缘抠挖着。她的动作轻柔而专注,仿佛在剥离一件精美的艺术品。随着她的动作,一层薄如蝉翼、近乎透明的皮肤被缓缓掀起、剥落,露出下面一层…崭新得不可思议、散发着珍珠般莹润光泽的肌肤!那新生的肌肤在烛光下呈现出一种妖异的美感。剥下的旧皮被她随意地丢弃在脚边的铜盆里,像一团揉皱的、失去了生命的丝绸。整个过程,素娥的脸上没有任何痛苦,只有一种近乎虔诚的满足和迷醉。她对着镜中那张焕然一新、美得惊心动魄却毫无人气的脸,露出了一个空洞而诡异的微笑。

“沙…沙…沙…”

那剥皮的声音,在死寂的夜里被无限放大,如同无数细小的虫豸在啃噬着陆青崖的理智。他死死捂住自己的嘴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才遏制住那几乎冲破喉咙的恐惧尖叫。胃里翻江倒海,他踉跄着退开,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地,浑身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。红颜之体…那祭坛上的刻字如同诅咒,在他脑中疯狂回响。这不是痊愈!这是…变成了另一种东西!

就在他精神濒临崩溃的边缘,那个如同跗骨之蛆般的嘶哑声音,毫无征兆地直接在他混乱的脑海深处响起,冰冷黏腻,带着一丝嘲弄的愉悦:

“红颜常驻…岂能无价?旧皮蜕尽,新肌方生…此乃天道。”声音顿了顿,如同毒蛇吐信,“然,新肌之生,需…魂丝滋养。汝所续之琴弦…便是她续命之粮。弦音愈盛,她…便愈‘美’。”声音里透着一种令人作呕的满足,“汝妻…已成‘红颜之体’。琴弦…便是她的命脉。弦断…则命绝。继续…献祭吧…用生魂,为她…奏响这永生的…哀歌…”

原来如此!那每月一次的献祭,剥皮抽筋续上的琴弦,根本不是为了维持素娥的“生命”,而是为了喂养她体内这可怕的、以蜕皮为表象的“红颜之体”!每一次续弦,都是在为这怪物注入新的“魂丝”,让她蜕变得更加“完美”,也让她对生魂的渴求愈发深重!他成了妻子蜕变的帮凶,成了那邪恶魔琴的饲养员!

“不——!!!”一声绝望的嘶吼在陆青崖灵魂深处炸开。他猛地拔出腰间的佩剑,冰冷的剑锋在黑暗中划过一道决绝的寒光。为了素娥,他已付出一切,堕入深渊。可如今,这深渊竟要将他心爱的人变成嗜血的妖魔!所有的牺牲,所有的罪孽,都成了滋养怪物的养料!这双手…这双沾满无辜少女鲜血、为魔琴续弦的手…是罪恶的源头!斩断它!必须斩断这被诅咒的根源!

剑光如电!

嗤!嗤!嗤!嗤!嗤!

五道令人牙酸的利刃切断筋骨的闷响接连爆开!血光在黑暗中凄厉地迸溅,温热粘稠的液体喷溅在他脸上、身上,带着浓烈的铁锈味。五根手指——他握剑的右手五指——齐根而断,如同被斩落的枯枝,无力地跌落在冰冷的地板上,还微微抽搐着。钻心刺骨的剧痛瞬间席卷全身,几乎让他昏厥过去。他脸色惨白如纸,额头青筋暴起,豆大的冷汗滚滚而下。但他死死咬着牙,硬生生将那痛彻骨髓的哀嚎堵在喉咙里,只发出一连串压抑到极致的、野兽般的嗬嗬喘息。

断腕处鲜血如注,剧痛如同无数烧红的钢针在神经里疯狂搅动。然而,一股比断腕之痛更加冰冷、更加邪异的感觉,却如同剧毒的藤蔓,从断腕的伤口处猛地滋生出来!仿佛有什么东西,正强行从撕裂的血肉和断骨中…钻出!

他颤抖着,用仅剩的左手,死死捂住那喷涌着热血的断腕伤口。鲜血从指缝间汩汩涌出。但就在那喷涌的鲜血和剧烈的疼痛之下,一种异样的、冰冷坚硬的触感,正以令人毛骨悚然的速度,从他断腕的骨茬中…顶了出来!

“呃啊——!”他终于无法抑制地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。

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惨淡月光,陆青崖看到了让他魂飞魄散的一幕:在他鲜血淋漓的右手断腕处,原本应是血肉模糊的横切面中央,一根惨白、纤细、扭曲的骨刺,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,疯狂地顶开翻卷的皮肉,刺破淋漓的鲜血,向上野蛮生长!那骨刺的形状…那扭曲的弧度…赫然与那祭坛上六指琴魔左手上那根多出来的第六指,一模一样!

那根新生的骨指,贪婪地汲取着他的鲜血,如同汲取着生长的养分。它迅速地延伸、塑形,最终稳定下来,惨白地、冰冷地、带着一种亵渎生命本质的邪异,矗立在他断掉的五指伤口中央。断腕的剧痛依旧存在,但这根新生的骨指,却仿佛拥有独立的、冰冷的意志,它微微地、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,像是在适应这个新的躯壳,又像是在对他发出无声的嘲讽。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、无法抗拒的冰冷意志,如同无形的枷锁,瞬间缠绕上他的心神——去弹!去弹响那张琴!用这根新生的骨指!去继续那血腥的供养!

“不…不…休想…休想再控制我!”陆青崖目眦欲裂,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低吼。他猛地挣脱那冰冷的意志束缚,左手闪电般探向背后——那里,一直背负着一柄被层层油布严密包裹的长条状物事。这是他最后的依仗,是他铸剑生涯的巅峰,也是他为自己准备的最后裁决——斩神决!

油布被狂暴地撕裂!一柄造型极其古朴、通体呈现出一种沉重暗哑的深灰色长剑暴露在空气中。剑身没有任何华丽的花纹,只有一种历经万劫不磨的厚重与苍凉,剑刃并不显得锋利,反而钝拙,但一股斩灭一切、破尽万法的决绝意志,却如同沉睡的火山,在剑身内缓缓苏醒。剑身周围的空间都似乎微微扭曲,发出低沉的嗡鸣。

陆青崖左手紧握斩神决那粗粝冰冷的剑柄,仿佛握住了最后一丝反抗命运的勇气。所有的爱恋、痛苦、挣扎、罪孽,所有的希望与绝望,在这一刻都化作了焚尽一切的疯狂!他不再看自己断腕处那根冰冷蠕动的第六指,猩红的双眼死死盯住卧房角落——那里,静静摆放着那张他付出一切换来的、如今却已变成妻子索命诅咒源头的魔琴!

“给我——碎!!!”

一声饱含血泪的咆哮撕裂了死寂!陆青崖如同扑火的飞蛾,将全部的生命、意志、残存的功力,毫无保留地灌注进斩神决!暗哑的剑身骤然爆发出刺目的灰芒!那光芒并不炽烈,却带着一种湮灭万物的恐怖气息!他高举这柄寄托着最后毁灭意志的神兵,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,向着那张静静躺在角落、流淌着不祥暗红光泽的魔琴,狠狠劈斩而下!

剑锋撕裂空气,发出沉闷如雷的轰鸣!斩神决那湮灭一切的灰色剑芒,毫无阻碍地劈开了黝黑的琴身!

想象中的木屑纷飞、琴弦崩断的景象并未出现。

琴身碎裂的刹那,没有声响,只有一片粘稠到化不开的、令人窒息的黑暗,如同活物般从破开的琴箱内部猛地喷涌而出,瞬间吞噬了斩神决的灰芒,也吞噬了周围的光线!这黑暗仿佛拥有实体,带着一种冰冷滑腻的触感,缠绕上陆青崖的手臂。

在那蠕动的、仿佛活体深渊的黑暗琴箱内部,一张脸缓缓浮现出来。

那张脸…陆青崖至死也不会忘记!那是素娥的脸!但此刻,这张脸上没有任何病弱的苍白,也没有新肌初生的妖异光泽。她的皮肤呈现出一种光滑如玉、却毫无生气的惨白,如同最好的瓷器。脸颊丰腴得不自然,嘴唇红艳得如同刚刚饱饮了鲜血。她的眼睛睁得极大,漆黑的瞳孔占据了几乎整个眼眶,里面没有一丝属于人类的感情,只有一种…非人的、纯粹的、令人头皮炸裂的贪婪和满足!

这张镶嵌在黑暗琴箱里的脸,对着近在咫尺、因极度震惊和绝望而僵住的陆青崖,缓缓地、缓缓地,扯开了一个巨大而诡异的笑容。那笑容的弧度超出了人脸的极限,一直咧到耳根,露出里面细密如同鲨鱼般的惨白牙齿。

一个熟悉又无比陌生的声音,带着一种非人的甜腻与空洞,如同冰冷的毒蛇,顺着陆青崖的耳朵钻进他的脑海,每一个字都带着粘稠的回响:

“夫君…”

琴箱中那张属于素娥的脸,笑容愈发诡异妖艳,漆黑的瞳孔里倒映着陆青崖因极度恐惧而扭曲的面容。

“…你便是妾身新的琴箱啊。”

这声音如同亿万根冰针,瞬间刺穿了陆青崖残存的理智。他全身的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冻结,又在下一秒被点燃,焚尽了他最后一丝作为“人”的知觉。左手紧握的斩神决重逾万钧,哐当一声脱手坠地,砸在冰冷的地板上,那湮灭万物的灰芒不甘地闪烁了一下,旋即彻底熄灭,仿佛也被那琴箱中涌出的无尽黑暗吞噬。

“嗬…嗬嗬…” 陆青崖喉咙里只能发出破风箱般无意义的嗬嗬声,眼珠因极致的恐惧几乎要凸出眼眶。他踉跄着,如同被抽走了脊梁骨的提线木偶,倒退一步,脚下踩到一滩滑腻的液体——那是他自己断腕处尚未凝固的鲜血。他低头,视线不受控制地投向自己的胸口。

那里,原本被素娥温柔倚靠过的位置,平整的衣袍之下,不知何时,竟诡异地鼓起了一个拳头大小的包!衣料被顶得高高绷紧,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里面疯狂地生长、挣扎,想要破茧而出!

噗嗤!

一声轻微却无比清晰的破裂声响起。

一截东西,带着淋漓的温热鲜血,猛地刺破了他胸前的衣袍,暴露在阴冷的空气中!

那赫然是一根惨白、纤细、顶端异常尖锐的…骨指!

与他右手断腕处新生的那根第六指,一模一样!冰冷,邪异,带着一种亵渎生命的本质,笔直地指向他面前那破碎琴箱中素娥那张诡异微笑的脸!

就在这死寂得连心跳都消失的刹那,一声极其细微、却清晰得如同在灵魂深处直接响起的拨弦声,铮——,毫无征兆地出现了。

声音的源头…正是那根刚刚刺破他胸膛、兀自滴落着他心头热血的惨白骨指!

陆青崖僵硬地、如同生锈的机括般,缓缓低下头。他那双被恐惧和绝望彻底吞噬的眼眸,死死地、死死地,盯住了自己胸前那根新生的骨指。

骨指顶端,一滴饱满、粘稠、属于他自己的心头血,正缓缓凝聚、拉长……在惨白指骨的映衬下,那滴血,红得刺眼,红得妖异,红得…如同一条刚刚抽出的、崭新的琴弦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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